楼主: 芥末煮酒

[❣ 闲情逗乐] 三生三世枕上书(东华凤九篇)已完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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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0 11:43:57 | 显示全部楼层
同样的折磨如是再三反复,头一日,凤九还坚韧地想着熬一熬便好了,第二日,汗湿重衣间想着谁能来救一救自己就好了,第三日,第四日,第五日,她终于明白这种折腾止尽,不是熬一熬就能完事,而且不会有谁来救自己。不晓得阿兰若一双父母同这个女儿有什么深仇大恨,要下这样的狠手。灭顶的痛苦中,凤九有生以来,第一次萌发了死意。

当死这个字从脑海深处冒出来时,她灵台上有一瞬难得的清醒,被吓了一跳,但不及多想,久闭的牢门当此时却啪嗒一声,开了,逆光中,站着一个纤弱的人影。

她强撑着眼皮力望过去,嫦棣站在光影中朝她笑。

暮色的微光中,她像是欣赏够了她的狼狈样,才施施然走过来,居高临下看着她,语声极柔和:“姊姊这几日,不知在牢中过得如何?”

这句话听入耳中已是勉力,遑论回她。

嫦棣等了片刻,笑得愈加开心:“姊姊不是向来伶牙俐齿吗,今日怎么装起文静来了?难不成,是疼得说不出话了?”

她蹲下来与凤九齐平:“姊姊好计策,放任那条蠢蛇将妹妹捉弄得好苦,当日姊姊施计时,难道不曾想过,妹妹却不是个忍气吞声的闷嘴葫芦,迟早会招呼回来的吗?”仔细端详了一眼困她的笼子,轻声道,“当日父君判姊姊在石笼子里收收性子静静心,妹妹觉着,普通的石笼子有什么好,私下特地嘱咐他们换这个九曲笼给姊姊,这个笼子,伺候得姊姊还算舒坦吧?”

脚一时发麻,整个身子再次倒向笼壁,**剑劈砍的痛苦令凤九闷哼了一声。嫦棣撑着下巴,故作天真道:“姊姊是不是在想,父君对你果然并非那么绝情,待从这里出去,定要在父君跟前参我一本?”突然一脸厌恶道,“可笑,我叫你一声姊姊,你便以为自己真是我的姊姊了?父君带你来了一趟观尘宫,你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?就算我一**杀了你,父君不过罚我一个禁闭,你还真以为父君会为你报仇,手刃我这个他宠爱的小女儿?”

冷笑道,“阿兰若,从你出生那一刻开始,注定是个多余的罢了。”
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0 11:44:23 | 显示全部楼层
嫦棣前头那篇话,凤九觉得自己捉弄她在先,她变本加厉报复回来在后,将自己折腾成这样算她有本事,自己技不如人栽了,认这个栽。可后头这一篇话,凤九却庆幸听到的是自己而非阿兰若本尊,这篇话连自己一个外人听着,都觉伤人。

半掩的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,远远响起一面大锣,有人惊慌道:

“天火,是天火!走水了,行宫走水了!”嘈杂声甚,嫦棣突然伸手进来拧住凤九的衣领,凤九一个踉跄不了跌靠住笼壁,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。

待回过神来,却见牢中呛进一股浓烟,嫦棣半捂住鼻子,眼睛在浓烟中闪闪发亮,轻笑道:“行宫失火了,说不得立刻就要烧到这里,姊姊,看来老天都怜你这样活着没有意思,意欲早早超度你。”

凤九强撑出半口气,反手牢牢握住嫦棣伸进笼中的胳膊,唇角挤出一点笑来,往笼壁上重重一按,斧劈**砍是个什么滋味她再清楚不过,立时便听见嫦棣一声凄厉哀号,凤九轻声喘气:“只一下便受不住?就这点儿出息?絮絮叨叨甚是讨厌,说够了就给我滚。”

嫦棣抱着胳膊跌跌撞撞跑走,牢门口回望的一眼饱含恨意。

满室浓烟中,凤九一边呛得咳嗽一边思忖,方才嫦棣进来前,她想什么来着?

对了,死。诚然神仙来世,所谓一个仙者之死,自然是躯体连同魂魄一概归于尘土,仅能留存于茫茫天地间的,不过些许气泽。但,这是阿兰若的躯壳,说不得这个躯壳死去,正能让自己的魂魄得以解脱,回到自己原本的躯壳中。不过,也有可能自己的魂魄已同阿兰若的躯壳融为一体,生俱生,灭俱灭。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0 11:45:41 | 显示全部楼层
狐狸耳朵尖,此时她脑子放空,听得便远。吵嚷不休的背景中,唯一一个清晰响起的,是息泽的声音。阿兰若这个便宜夫君,做什么事都一副从容派头,沉稳如一汪波澜的古水,想不到也有这种光是听个声音,便叫人晓得他很焦急的时候。

但这份焦急却同她没什么干系,息泽的声音缥缥缈缈,问的是:“大公主在什么地方?”也不晓得是在问谁。

凤九有一瞬为阿兰若感到心酸,打个比方,譬如天火是把利剑同时架在她和橘诺的脖子上,她唯一可指望的夫君,心心念念却然是她姊姊的安危,这是怎样的一则悲剧。而且,她再没有其他什么人可以指望。

火事渐盛,火星舔上牢门,俗话说干柴烈火,顷刻便酿出一片熊熊的火光。这样的危急时刻,凤九的心情却格外平静,身上的疼痛似乎也随着热浪,一一蒸腾了。

她突然想起那年在九重天上,她伤在姬蘅的单翼雪狮爪下,那时的她,似乎并没有动过希望东华来救自己的念头。盗频婆果被困在蛇阵中时,她那么害怕,也没有动过那个念头。

没有动这个念头,是好的。这样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心失望了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0 11:46:08 | 显示全部楼层
姑姑的话本中,倘是天定的好姻缘,姑娘遇险时必定有翩翩公子前来搭救。她从小就对这种场景莫名地向往,或许正因如此,才爱上琴尧山上出手救了自己的东华。[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.cc更新快,网站页面清爽,广告少,无弹窗,最喜欢这种网站了,一定要好评]但除了那仅有的一次,他再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刻救过她。每一次,都是自己熬过来的。每一次,自己竟然都熬了过来。但不晓得这一次,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。

有一句话是情深缘浅,情深是她,缘浅是她和东华。有一个词是福薄,她福薄,所以遇到他,他福薄,所以错过她。

她一瞬觉得自己今夜真是个诗人,一瞬又觉得自己没有出息,明明已放过狠话,说东华帝君从此于自己不过四个字而已,这种浮生将尽的时刻,想起的居然还是他。

若自己果真死在今夜,日后这个消息传进他的耳中,他是否会为自己难过一分?是否会感叹:“想不到她年纪轻轻便罹此大难,当年她同本座在梵音谷中还曾有同院一住之缘,一日三餐,将本座照顾得不错。”

她两千多年的情和执念,于东华而言,大约能换得他这么一句,也算是她积福不浅了吧?

火舌一路舔上房梁,偶有断木倾塌。凤九仰望着房顶,只觉火光明亮,照得人发沉。梁上一段巨木携着火事直落而下,凤九闭上眼睛,心中凛然,是尘归尘土归土还是另有生路,此刻便见分晓了。

她运气好。

是生路。

却并非她所想象的生路。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0 11:46:44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芥末煮酒 于 2017-2-20 11:48 编辑

玄衣青年勉力推开砸落在身上的巨木,瞧见她湿透的额发苍白的脸颊,怔道:“他们竟拿九曲笼锁你?”冷峻的眸子瞬间腾出怒色,拔剑利落将石笼一劈为四。凤九乍然于方寸之地解脱,疼痛却也在一瞬间归了实地,爬遍寸寸肌肤,痛呼一声便要栽倒,被青年拦腰抱住。

避火的罩衣兜头笼在身上,凤九喃喃出声:“沉晔?怎么是你来救我?”

青年没有回话,抱着她在火中几个腾挪,原本就不大宽敞的一个地牢,已成一片**火海,凤九觉得,想必它从没有过这么明亮的时候。眼前有滔天火事,鼻尖却自有一股清凉,身上仍痛得心慌,不过此时晕过去也妨了。

良久,似乎终于吹到凉爽的夜风。有个声音响在她耳畔:“做出这个地方,不过是为了让你复活,虽然你还不是真正的她,但如果这具躯壳毁掉了,我做的这一切,还有什么意义呢?我一定会让你回来,阿兰若,我欠你的,他们欠你的,你都要回来亲自拿到手。”她觉得这个声音唤着阿兰若这三个字时,有一种压抑的痛苦。

但她不晓得这是不是自己在做梦。
自一片昏茫中醒来时,天边遥遥垂挂着一轮银月,四围渺人迹,近旁几丛花开得蔫答答,一股火事后的焦煳味儿。

凤九懵懂瞧着盖在腿上的避火罩衣,半晌,脑子转过弯儿来:行宫降了天火,烧到了地牢,临危时沉晔从天而降,助自己逃出生天,捡回了一条小命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0 11:47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
抬眼将身周的荒地虚虚一扫,方圆三丈内的活物,只得几只恹恹的纺织娘,救命恩人大约中途敲了退堂鼓,将自己随道扔了。口中一股药丸味儿,身上的疼痛被镇住了多半,看来扔掉之前喂了自己一颗颇有效用的止痛伤药,救命恩人还算义气。

凉风迎面拂过,激出凤九几个刁钻喷嚏,被折腾几日,原本就将身子折腾地有些病弱,再在风地里吹着,风邪入体必定浸出个伤寒,届时也只是自己多吃苦。

凤九认清楚这个时务,将罩衣裹得紧一层,循着银月清辉,辨认出一条狭窄宫道,朝着自己那处极偏的院落踉跄而去。

越往偏处走,火事的痕迹倒越轻些,待到自己住的晓寒居,已见不出宫中刚起过一场天火,看来住得偏,也有住得偏的好处。

院门一推便入,分花拂柳直至正厅前,凤九脑门上的虚汗已凝得豆大。

她一面佩服自己病弱到这个地步竟还能一路撑着摸回院子,是个英雄,一面腿已开始打战,只等见着床便要立仆。

眼见厅门咫尺之遥,手抬起来正要碰上去,一声低呼却从雕花门后头传出来,将她半抬的手定在空中。

凤九稍许探头,朝里一望。目中所见,厅堂正中的四方桌上点了支长明烛,长明烛后头搁了张长卧榻,此时断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橘诺,正懒懒倚躺在这张卧榻的上头。阿兰若名义上的夫君息泽神君侧身背对着厅门,坐在卧榻旁一个四方凳上,垂头帮橘诺包扎一个手上的伤口。兴许是做过神官之故,阿兰若这位夫君,瞧着与比翼鸟阖族都不甚同,举手投足间自成一副做派,疏离中见懒散,懒散中见敷衍,敷衍中又见冷漠。此时帮橘诺包扎伤口,动作里方勉强可寻出几分与平日不同的认真细致来。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0 11:49:40 | 显示全部楼层
凤九在院门口一愣,只道九曲笼中的酷刑将脑子折腾得糊涂,一径走错了院落。轻手轻脚退回去,拂柳分花直退到院门口,突然瞧见茶茶从分院的月亮门转出来。

忠仆茶茶举目望见她,一怔后直奔而来,欣喜不能自已地抓住她的袖角:

“殿下你竟自个儿平安回来了,方才正殿并几处陪殿好大的火事,茶茶还担心火事蔓到地牢,殿下有没有伤着哪一处?”不等凤九回话,又赶紧道,“火事刚生出来陌先生便从面壁处赶回来寻你,殿下回来时同陌先生错过了吗?”

凤九打量一眼茶茶,打量一眼花树中露出个檐角的厅厢,沉吟道:“这么说没有走错路,不过我方才似乎瞧见橘诺……”

茶茶撇嘴道:“息泽大人住的小院同大公主住的陪殿离正殿近些,皆被火舔尽了,大公主身子抱恙,君后安置她在我们这处一歇,”小心抬着眼皮觑凤九脸色道,“息泽大人作陪……亦是……亦是君后之令……”

凤九自然看出茶茶目光闪烁为的什么,借口想在院中吹吹风饮壶热茶,将她打发下去备茶具了。她此时其实极想挨个床铺躺一躺,并不想饮茶,但晓寒居乃是一院带一楼,她的卧厢恰在正厅的上头。她此时没有什么精神应付正厅里头那二位,院子里花花草草甚多,挤挨着也算挡风,身子似乎也还撑得住,不如靠坐在花树底下就着热茶打个盹儿,也候一候苏陌叶。

这个盹儿打得长久,睡着时明明还觉着有些风凉,睁眼却觉得很暖和,垂首见身上裹着件男子的外袍,耳中听进一个声音:“睡醒了?”仰头果然见苏陌叶坐在花树旁一个石头凳子上。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0 11:50:34 | 显示全部楼层
凤九茫然同他对视了半刻,道:“你早晓得行宫今夜会有大火,阿兰若会被困在火中罢?”

苏陌叶似乎早料到她有此一问,良久,道:“今日有火我知道,但当日火起之时,阿兰若一直在这晓寒居中寸步未出,我也未留意火是否蔓进了地牢中。”瞧着她,又道,“其实,她从不曾惹出什么祸事被关进地牢过,你同她不一样,你们遭遇之事自然也不会一样。”

这个答案凤九隐约有所察觉,轻声道:“既然论如何我法复刻她的人生,你又要如何晓得她的死因?”

苏陌叶淡淡道:“其实这个世界,原本就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,变数多如香水海中的莲瓣,或许谁平白多打一个喷嚏也会致它同当初的世界大不同。可你知道这样多的变数当中,有什么是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改变的吗?”

瞧着她迷茫的眼睛,道:“可还记得太晨宫前芬陀利池中人心所化的白莲?瑶池中的莲盏常知四时变幻,朝夕晦明,芬陀利池中的万盏白莲却是亘古不变。”一时语声缥缈,像是自问自答,“不变的是莲耶,是人心耶?”

凤九接口道:“是人心。”

苏陌叶赞赏地看她一眼:“是了,只有人心没那么容易改变,譬如橘诺对你,譬如嫦棣对你,再譬如上君和君后对你。”目光遥望天际,“纷繁尘事只是浮云,这些尘事背后,我要看到的是后他们对阿兰若的本心,那就是阿兰若的死因。”话题一转道,“所以你想如何就如何,不必拘泥阿兰若从前的本性,只是那几件大事上头,切记住同她做出相同的抉择。”

凤九想了一想,点头称是,将盖在身上的袍子随手一理,靠在老杏树的树根前,抬头遥望天上的圆月,口中道:“你先回去罢,我再赏一赏月。”

苏陌叶瞧她片刻,作势伸手扶她,调笑道:“茶茶说你一片丹心只为着我这个师父,大半夜在院中吹凉风也是为候我,既然为师已经回来了,自然不必你再漠漠寒夜立中宵,起来我送你回房。”

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0 11:51:24 | 显示全部楼层
满园春杏,月光下花开胜雪。凤九未在意他递过来的手,仍然瞧着天上玉盘般的明月,良久,突然道:“我同东华帝君的事情,不晓得你听说过没有?”话刚出口,似乎恍然不妥,怔怔道,“我今夜吹多了风有些善感,你当什么都没有听到过,先回去罢。”苏陌叶嘴角的笑意淡去,手指碰了碰石桌上的茶壶将茶水温烫,添给她一杯暖手,方道:“略听连宋提过一些。”又道,“白真常说你的性子原本就是不能将事闷在心中,此时容你一人待着反让人担忧。有伤心的事,说给我听一听妨,虽然担个虚名,我也算你的长辈。”

凤九沉默许久,道:“嫦棣将上君关我静心的石牢换成了九曲笼。”

苏陌叶提着茶壶的手一颤:“什么?”

凤九侧头看他一眼,飞速道:“其实没有什么,我吃了伤药,已经不痛了。”

又重望着天上:“只是在笼子里受折磨的时候,我有想过为什么轮到我就是这样。姑姑说她从前被瑶光上神关过水牢,墨渊上神去救了她,还被前任鬼君抓去过大紫明宫,墨渊上神还去救了她。啊,这么看来竟然次次都是墨渊上神救了她。你说是不是因为姑姑把我的运气都用完了,所以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,我才都是一个人?”语声极为平静,听不出半点郁结哀伤,说到后就像是真正在疑惑。

苏陌叶低声道:“每次?”眼中似乎瞧见杏林深处有个影子,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,凝神也辨不出院中还有什么旁人气泽。

凤九仰头喃喃:“嗯啊,危险到要以性命相付的时刻,以前也有过好几次。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些,可能我就没有办法熬过九曲笼的折腾了吧。因为我是青丘孙字辈的一棵独苗,其实小时候还是被养得很娇惯的,后来因为喜欢上东华帝君,吃了一些苦头,就变得比较坚强了。”停了片刻,又道,“啊,也不能说没有人来救我,譬如这次,沉晔就有来救过我,虽然半道将我扔在了路上。我本来觉得没有什么呢。九曲笼,一般人谁也熬不了五天吧?

我竟然熬过来了,我还自己走了回来,我本来还觉得挺高兴挺得意的呢。”

苏陌叶拿过杯子将半凉的茶倒掉,添上热的重递给她: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?”她想了一会儿,才缓缓道,“回来的时候,正瞧见息泽神君在帮橘诺包伤口。其实我觉得橘诺的伤一点都不严重,但息泽神君包得那么慎重,突然就让我有点难过。那个时候,觉得好像自己就是阿兰若,但是又很可怜她,想着如果是她看到这一幕一定比我难过,而我难过是因为看到女孩子被好好呵护该是什么样。我看不起橘诺一点小伤也装得什么似的,但又很羡慕她。”

她抬起手来,放在眼睛上:“帝君,为什么我尤其需要他的时候,他都恰好不在呢?有一瞬我那么想。从前遇到危险的时候,他没有出现,我告诉自己,因为我们没有缘分。其实那些时候,我并不是真的相信,我觉得我这么努力,老天爷也会被我感动的。这一次,我才真的相信了,如果沉晔不来救我,我就真的死掉了。以前我不相信我们没有缘分,可能是因为失望得还不够彻底吧
。”
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2-20 11:51:58 | 显示全部楼层
苏陌叶静了许久:“那么,你恨他吗?”

凤九移开手掌,遥望着月光下盛开的杏花,努力眨了眨眼睛:“大概不恨吧。我只是觉得很累。帝君他很好,我和他没有缘分罢了。”

苏陌叶柔声道:“你还小,将来你会遇到好的人。”

凤九意识地点头:“你说得对,将来我会遇到好的人。”

苏陌叶唇角含笑:“将来你想要遇到一个怎么样的人?”

凤九想了片刻:“虽然我也不是那么娇气,遇到危险时没有人救我我就活不下来,但我希望遇到一个我有危险就会来救我的人,救了我不会把我随手抛下的人,我痛的时候会安慰我的人。”

苏陌叶低声道:“难道你就没有想过,遇到一个再不会让你受苦,再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人?”

她没有说话。

苏陌叶续道:“你一直这样仰着头,脖子不会痛吗?还是谁告诉你只要仰着头,眼泪就不会掉下来?那都是骗人的,你不知道吗?你在忍什么呢?”

夜风一阵凉似一阵,凤九仍然仰着头,仿佛天上那轮圆月是多么值得研究的东西,良久,两行泪珠沿着眼角流下,接着是极低的抽泣,又是良久,终于哇一声大哭出来,哭得非常伤心。

不晓得何处吹来一阵狂风,杏花摇曳坠落,纷飞出一场遮天蔽日的大雪。

杏花飞扬中,苏陌叶再次瞧见那个紫色的人影。原来并非自己眼花。透过重重花雨,那位紫衣的神尊一脸苍白,脚下是一只打翻的药碗,手指紧握住一株苍老杏树的树干,目光怔怔落在凤九身上。凤九浑然不知,只是哭得越来越厉害。他紧蹙着眉头,定定瞧着她,似乎想要走近一步,却又不能迈近那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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